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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矿山路——怪异春节(九)

 

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后,不知道是何种原因,有人提出倡议知青春节不回城里过,留在农村和贫下中农一起过革命化春节。后来成了一道官方的文件通知精神,各省、市、县,厂矿企业都在层层落实。

那年头,什么都要冠上“革命化”的名堂,否则就是语言表达不符合语法、不够通顺一样。

口号声中辞旧岁,新桃已然换旧符。老祖宗留下来的许多遗产都已当成“四旧”被破掉了,春节也未能幸免。所谓革命化春节,就是不大吃大喝,不互相拜年,不燃放鞭炮,大年三十初一不休息照样出工下地干活等等。

许多地方都是从1969年,即知青到达农村后第一年春节就提出这个倡议,有的地方、单位的领导还下了强迫性命令。当然,也有一些地方的农村干部,还是做得不错的,用现在的话说,还是很有“人性化”的。比如当地干部们热情地给知青送来了过节的食品,一些蕃薯、鱼和猪肉,组织知青和村里的青年打篮球和乒乓球,对知青做思想工作,了解知青在生活有何困难,及时加以解决,村民们也请知青到他们家里吃年饭。等等

话又说回来,刚离家的孩子那有不想父母的?那有知青不想家的?可能矿领导觉得我们矿山与农村的条件不同,虽然有号召,但没有提出强迫性的做法。1969年春节前,我们的心思早已飞回广州家里了,好在我们没赶上这趟“革命化的列车”,“脚下抹了油”似的,铁定心肝回广州过春节。

不过,回广州的路程也实在太辛苦了。我们就和现在每年“春运”期间的外来农民工一样,为铁路“打工”。一般说,很难能够坐上什么武昌至广州、长沙至广州的慢车回家的,更不用说坐上什么北京至广州、上海至广州的快车回去了。我们多数是坐那种棚车(闷罐子车),用我们的话说就是坐“牛车”回广州的。

这种“牛车”是专门运货的,也经常用作运输牛、猪等牲畜和家禽的。春运期间,为了提高运力,就把这些“牛车”改为运人了。这些“牛车”,是个大铁闷罐子,中间有2扇推拉的大铁门,用作乘客上下,闷罐子的两侧各有2个小窗子。“牛车”内没有椅子座位,厕所也只是在闷罐子里的一角,用竹篾围起来,乘客需用的时候只能将就将就了。乘客上车后只能坐在闷罐子的地板上,行李放在一旁,或者用来当凳子用。这种闷罐子是作加班车用的,一般是短途,从坪石或韶关始发车到广州的。这种短途加班车,价格也便宜,我们从冬瓜铺回到广州,只需要6角钱。这些加班车,非常有礼貌,对其他列车经常礼让避车,故此很难准点,所以,路途虽不长,运行时间却不短,无法掌握回到广州的确切时间。闷罐子里,人挤人,厕所用多了,发出阵阵腥臊恶臭。所以,闷罐子两侧的铁门一般是不会关死的,通常是关一半,用一把竹梯把另外半边门斜着拦住。我在矿山10年期间春节回广州,大都是坐这种闷罐子的。

过完春节,从广州坐火车回矿山,因为是在始发站,所以一般是坐客车回去的。在流花路新广州火车站还没有落成之前,我们都是在广九火车站上车的。那时,不管你多早提前去买车票,都是没有编座位的。于是,检票后进站上火车绝对是跟打仗似的,那时候真是“速度就是座位”,人们都争先恐后地进站跑去月台,从车厢门冲上去,有的把行李从窗口扔进去“霸位”,甚至连人也是从窗口爬进去的,这个速度恐怕连当今跨栏飞人刘翔也自叹不如。当时,我们都是十多二十岁的人,精力充沛,绝不会吃亏。

正因为人潮如水,还提着行李,还得比速度,因此,有时几个好友相约好同时回去,也经常在进站的时候给走散了。有一年,坐上车后,我与其他好友分散了,在车厢内你是根本不可能通过走过道去找到他们的,因为车厢内人满为患,每节车厢都是超员的。于是,当列车从广州开出到达新华的时候,我急忙从车门下到月台往前面跑去找他们,可是,找不到,我连忙赶回我原来所在的车厢,但车门内站满了人,车门是向内开的,我无法进入车厢。这时候列车就要开动了,急得我站在车门外,一手紧握门把,一手拼命敲门,但只有干瞪眼。列车开动了,我无奈地用两手紧紧抓住门两边的手把,就像电影《铁道游击队》的队员爬火车一样了。开头,我的心很紧张,后来,横下心来,也就释然了。等火车到达下一站军田站,我才得以进入车厢回到我的行李处。这恐怕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“亮点”了。

1970年还是1971年春节快到来的时候,就地过革命化春节的倡议又出笼了。当时我也好奇,和几位血气方刚的好友商约试试不回家过年的滋味。我早早地写信回家告诉父母,父母理解我们年轻人不回家过年的好奇心,同意我的选择。

这一年春节,天气很冷,又下着冻雨,用广州话说那是“赶狗都不出门”的天气。实际上,能留在矿里过年的知青没有几个。很“无瘾”,“革命化”春节也不过如此。以后,我决然与“就地过革命化春节”道声“拜拜”了,往后的春节假期成了我必定回家里的选择

下面,我转载几篇知青对“革命化春节”的感受的体会。

老年日报》曾登载一位知青写的回忆,很能说明什么叫“革命化春节”的涵义:

1969年春节前夕,我们这些刚刚插队1个多月的苏北知青收拾行李正准备回城过春节,突然,队场上的高音喇叭里响起了集合通知。

老队长神情严肃地向大家传达“上级精神”,为了进一步斗私批修,将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,今年要要求大家过一个“革命化”的春节,接着,老队长又给大家宣布了过“革命化”春节的几条措施:

一、三十晚上,村民在家认真收听关于“忆苦思甜”的革命传统教育广播;

二、大年初一照常上工,5天年一天也不歇……

另外,老队长还特别提到了有要求知青也不要回城探亲,要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,我们四个知青面面相觑,小声嘀咕,说脚长在我们身上,不批假就偷偷回去。散会后,我们正要离开,老队长把我们叫到一旁,悄悄告诉我们不回城过年的知青每人发5元补助。

听说有5元补助,我们的眼睛都一亮,立刻打消了回城过春节的念头。在那个艰苦年代,5元钱足可以换回2个月的口粮呢。

大年初一清晨,在老队长清脆的口哨声和挨家挨户的吆喝下,我们几个知青极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,拿着小锹与三三两两聚齐的农民一起去混难得的“轻工分”——挖胡萝卜。

初二,老队长又特意照顾我们去观摩公社“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”在邻近大队的演出,我们欢呼雀跃,借了两辆破自行车,踏了二十多里路,去享受这难得的娱乐。

初三,在我们的软磨硬缠下,老队长又格外开恩,提早把补助给了我们,但一再关照我们过了5天年才能回城探亲,不要让他为难。我们四个知青互相挤着眼睛,异口同声地叫他放心,可一回到宿舍,我们便急猴猴地打起包裹,然后“单兵突围”,一个个都回城过“残年”了。

2008217《羊城晚报》登载了知青莫依慈的“革命化春节”——特别年》的回忆:

上世纪70年代,为怕“甩绳马骝”般的知青回城过年,令广州城增添管理压力,有关部门号召“知识青年与贫下中农一道过革命化的春节”。可是,怎算“革命化”呢?

农民认为,一年捱到尾,“南、番、顺”这些鱼米果齐全的旱涝保收宝地,再不济也要“年晚煎堆人有我有”,杀只家养“大骟鸡”,蒸几底松糕、萝卜糕。米酒叹几杯,买不起米酒的,番薯酒也饮两餐,才算过了年又望来年行好运。至于“革命”“不革命”,懒理!

而知青困在乡下,条气已经不顺,怎么“革命化”呢?如《红楼梦》内的金句:“真真叫别过年了”其实是许多人不便说出口的真实心情。

我那时投亲靠友,亲戚首先严令禁止大年三十及年初一洗头。至于别的,倒挺海涵随和。一些绝对的阿Q式的调皮知青,“真心接受再教育”和“胡混过日子”的,那张嘴早已淡出鸟来。为过年打牙祭,也恪守“不吃窝边草”的原则,于是跑到邻公社邻队去“作案”。那几天,到处传来鸡鸭猪狗大规模“失踪”、“暴死”的消息。那年头公家的猪难养大,养了一年才60斤重,绰号“豺狼”,偷一只当“狗肉”也挺容易得手。农民咬牙切齿地不管正月不能毒口咒人的祖训,民兵也被“阶级斗争新形势”搞得焦头烂额,气急败坏地24小时值班。

农民说:“学校出来的叫‘知青’,街道送来的叫‘支青’;‘知青’只得三成是坏人,但‘支青’却七八成都是‘衰仔’。这‘革命化年’,让鸡鸭猪狗遭了殃,被革了冤枉命,还是把那班‘马骝’放回城过年安乐些罢了。”

有的地方,强制知青一定要留在在当地过所谓“革命化”春节,结果,对人间的冷暖全然不顾,导致一些知青对此十分反感。有一位知青写下了她当年遇到的一件痛心疾首的事情:

永远的心痛

 75年春节之前,不知是谁提出了一个革命性的建议:“春节坚决不回城,留在农村过革命化的春节。”于是农场各个青年点纷纷响应。

没过多久,不知道是哪位知青,首先收到了“母病重速归”的电报,于是“母病重速归”、“父病重速归”等虚假电报接二连三接踵而至。起初一两份电报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,后来这样电报多了,终被领导发现了破绽,于是电报被纷纷扣下。谁家来没来电报,知青们无一知晓。

一天,我满身泥土,满脸疲惫的收工回来,队领导递给我一份电报,看了电文:“母病已好。”我有些奇怪,母亲在春天时得了半身不遂的病,我想:也许是母亲的病好了,家里人非常高兴,才用电报这种形式告诉我,也让我高兴高兴。因此什么也没多想,每天照常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。

可是这样平静的日子,维持不到一个星期,我又收到了哥哥的来信。哥哥在信中说,母亲已在7天前离开了我们,他是办完母亲丧事后写的这封信。他说,母亲病危时,父亲给我拍了电报,让我速归,看我两天没有回去,以为青年点面临招工回城而不能脱身,又怕我着急,于是就给我拍了“母亲病已好”的假电报。

看了这封信我早已泣不成声,知青们都围过来,看到哥哥的来信后,纷纷气愤的说:“走,找邮局和队部问问去。”邮局的人说:“电报我们早已送到了大队部。”。大队部的负责人却说:“根本没有收到这样的电报。”。还查什么?事已至此查下去又有什么实际意义?

下午队领导批准我回家了。看到妈妈的遗像和她生前的用品依然历历在目,而我却永远、永远、永远看不到生我、养我、含辛茹苦的母亲了。顷刻间悲从心起,泪如雨下,放声大哭……

妈啊!是女儿不孝,您生病的时候,没有侍候在病床前,您走了,也没送上这最后一程。家人和邻居们讲,您在临终时,希望看上女儿最后一眼。您养女儿这么大,从没向女儿索取任何回报,只是临终时,想见女儿一面,女儿却无法令您如愿……

在那个特定的年代,革命化概念,曾无情地羞辱过传统春节的美丽身体,却始终无法消灭传统春节的和谐心灵,因为过年,永远是人们自由表达真诚期盼和美好向往的神圣节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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